民间故事《两杆秤》
两杆秤民国年间用的秤,都是十六两一斤的,别看秤杆上那些小小的秤星,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思。它每一两代表天上的一颗星,十六两就代表十六颗星,分别是南勺北斗十三颗星,再加上福禄寿三星。做买卖的要是坑人,少给一两就减福,少给二两就减禄,少给三两就减寿。
兴隆庄的寇相才,接手了祖上留下的一片车马店,照应着南来北往的客商,腰包慢慢地鼓了起来。他的脑子很好使,鸡蛋里能算出骨头,连做梦都想从客人身上多扣两个子。这一天他脑子里“忽”地闪出一个念头,要是修杆十四两一斤的秤,往外卖货时用它,这样日积月累,就会多赚不少,又不容易被人发现,发财会更快。
说办就办,他多花了一点钱,找人修了一杆一斤只有十四两的秤,在店里用了起来。开始的时候,就像他算计的那样,一斤给人十四两,赚了不少的便宜,他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,这样用不了三年五载,他就会成为当地的头号大财主。
可是让寇相才没有想到的是,这些客商都是走南闯北的主,什么样的世面没有见过,脑子也是绝对的精明,他们在车马店里只住了一两回,就从那杆秤上瞅出了猫腻,尽管嘴上不说什么,可从此再也不光顾这个车马店了,还有的客商走路走黑了,路过这个店的门口时,宁愿再走上十里二十里的,到别处去住,也不在这里歇脚。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,方圆几百里都知道这个店住不得,就是因为那杆十四两一斤坑人的秤。没过多久,这个曾经红红火火的车马店,门口长满了青草,只好关门大吉了。
车马店开死后,日子还得过,两年之后,寇相才给儿子娶了个媳妇。这个媳妇看起来傻乎乎的,见了大姑叫大姨,见了大姨又叫大姑,长得也不怎么样,一脸麻子,额头上还有一个疤。村里人认为,这个寇老头心眼儿不好使,算是老天有眼,报应了他,让他把店开死了,还娶了这么一个又傻又丑的儿媳妇。
这个媳妇看起来傻乎乎的,还长得难看,可她为人忠厚,并不缺心眼,对乡邻明里暗里的笑话也不在乎。公公婆婆分家时,把那个死店分给了他们小两口,公公寇相才还特地撂下话说,这个店不能开了,开也开不起来了,你们愿做什么用就做什么用吧。
从公公手里接过店面后,这个媳妇琢磨开了,当初这个店还是很红火的,只是被财迷转向的公公,用那杆十四两一斤的秤,硬生生地开死了,好好的一片店面,放在那里可惜了,用个什么办法,再把店开起来呢?她走也想坐也想,就连睡觉也在想,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好办法,她觉得开个店真是不容易,就先把店里的东西拾掇拾掇吧。
就在她拾掇一个柜子时,忽然看见了公公用过的那杆十四两一斤的秤,她拿起来擦了擦上面的尘土,端详起来,看着看着只觉眼前一亮:这杆秤开死了一个店,我何不再用一杆秤,开活一个店呢?那用杆什么样的秤才好,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,失声说道:“对了,有了,你少给人家二两,我多给人家二两,就用杆十八两一斤的称吧!”她认为客人们没有傻的,他觉得你送给他便宜,尽管有拉客的嫌疑,可知道了你是真心实意在做买卖,还会不来住店吗?只要客人多了,还怕赚不回来送出去的二两吗?她高兴地两手一拍,连忙找到丈夫说了,丈夫听后也没表示反对,只说了一句什么,那就用这样的秤试试吧。
这个媳妇又想到,开店得有个店名,当然不能再用公公开店时的老店名了,那样光吓也把客人吓跑了,如今既然要用十八两一斤的秤,那就干脆把店名叫做“十八两客店”吧,又新鲜又好记。小两口说办就办,他们先去托人制了一杆十八两一斤的秤,又去制匾店订制了匾额,然后里里外外地忙乎了起来。
一切准备就绪之后,他们选了个良辰吉日,放了几串鞭炮,并且当众折断了那杆十四两一斤的秤,“十八两客店”正式开业了。不过开业归开业,可是没有来住店的,尽管人们也已经知道,店里要用十八两一斤的秤,住店的只赚不折,可谁知是真是假呢?这时候的傻媳妇,倒也沉得住气,还劝丈夫不要着急,他们耐心地等待着,可能是因为客人暂时不相信还会有这样的好事。
时间不长,终于来了第一个住店的,还是个走南闯北的买卖人。他住进店后,也不多言多语,只是多看了一眼那杆十八两一斤的秤,他又看到称出的饭食和菜肴,只多不少,直到他离开客店,一直是这样。临走时他找到傻媳妇,也就是客店掌柜的,认真地说:“我经商多年,也可以说是见多识广,贵店的这杆秤,确实是独出心裁,并且一定会成为贵店的镇店之宝,只要坚持下去,贵店的生意一定会兴隆起来的。”傻媳妇听后,谢过客人,更坚定了她开店的初心。有了第一个住店的,就来了第二个住店,有了第二个住店的,就来了第三个住店的,他们只是认为,店家刚开业,可能是新店主为了拉买卖吧,才用了十八两秤这一招,不过他们住一回是这样,住两回也是这样,住了十几回还是这样,每斤出店面的货物都是多出二两,他们终于知道店家是真的让利给客人了。
就在这事传出后,人们纷纷评头品足,说这样的傻媳妇开店,有宅子赔不了地,这店早晚得赔煞,就连寇老头也摇着个头说:“一对傻冒,光这个秤上折,也得把店折光了,还赚得什么钱哪!”
十八两客店十八两出店的名声终于传开了,并且越传越远,又听说是一个傻媳妇开的店,更是吸引着他们去住店,因为他们都觉得,傻掌柜的开店,多半儿不会坑人。就这样几十里几百里以外拉脚的、跑道的和贩牲口的,都往这里奔。没过多久,十八两客店不管白天黑夜,成天挤得满满的,就像逢集一样,别提有多么热闹了。
十八两客店,一斤里净赔二两,可是那茶钱、酒钱和住宿钱,能赚多少个二两呢?几年下来,店面越开越红火,傻媳妇也成了当地的富户。
原载《乡土·野马渡》
讲诚信让利于众人,应该是真心实意的 两杆秤有两杆秤的结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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